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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首领、神话与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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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之后,苏尔特用火焰剑引燃了世界。随后的大火之中,旧世界就此被焚烧殆尽。

或许是对基督教中死者会在审判日复活的故事的改编,在火焰熄灭之后,一些年轻的神灵得以幸存,包括奥丁之子维达尔(Vidar)和维利(Vili),还有索尔之子梅迪(Módi)和马格尼(Magni)——他们也继承了父亲的米约尼尔。霍德尔也没有受伤,而巴德尔也得以从冥界之中返回。两位人类(利夫和利夫萨希尔)在浩劫之中幸存,在旧太阳之女的照耀之下,世界得到了重建,而之前的所有邪恶生物将不复存在。

我们很难确认在这个有序而复杂的北欧神话体系里,究竟留存了多少古代北欧多神教崇拜的内容。由于缺少官方的层次体系,也缺乏基督教那样的经书,各地的信仰之间必然有相当大的差异,而大量地方信仰也远不是现存的贫乏的记载所能复原的。或许还有大量的宗教遗址存在,虽然在探察了对这些从地名看可能有庙宇的地方(如有后缀“霍夫”和“维”)之后,却鲜有发现,那些感觉很明显应该是庙宇的地方可能并不是宗教场所——如冰岛北部霍夫斯塔济的遗址更可能是一个长屋。然而近年瑞典的博尔格发掘的“长屋”之中找到了许多索尔之锤护身符,遗迹外面则埋有大量的动物骨骼(以狗、猪、马的居多);2002年在瑞典南曼兰省的伦达,在一个铁器时代的大厅中发现了一系列的小型青铜像和金像,或许代表着宗教献祭的祭品。1984年,在耶姆特兰的弗洛索教堂中挖掘出了大量动物骨骼,它们或许是在神圣的树林之中被献祭的(因为骨骼围绕着一棵古山毛榉树);67而在特隆赫姆以北的兰赫姆,又于2012年发现了一个多神教崇拜地点。

北欧多神教似乎不存在专职的教士阶层,也没有教会体系,这与基督教不同(不过在冰岛似乎有类似的体系存在)。68部落首领(和国王)在公共仪式上担任某些角色,因此统治者和贵族改信基督教对北欧多神教的打击更为沉重。在《埃里人萨迦》的记载69中提到一个首领拥有一座神庙;而冰岛的《定居者之书》则提到,首领要在集会中戴上在神庙圣坛上佑福过的手镯。不来梅的亚当对瑞典乌普萨拉的9年一次的仪式的记载则更为恐怖,按照他的说法,要在每一种动物中选择9个雄性来杀死,这种描述或许有过度夸大之嫌,但至少能说明这个多神教徒的庇护所在12世纪后期依然存在。

萨迦之中也有平民的信仰的痕迹。一个故事是,挪威国王奥拉夫·特里格瓦松在一个房屋中避雨时,发现一些农民把一个马的阴茎当作圣物崇拜。身为挪威的第一位基督教国王,奥拉夫当然愤怒异常,他将这个怪异的异教偶像扔在地上,让农民的狗啃食它。另外,对魔法和巫术的信仰也同样经久不息,这根源于北欧信仰之中“赛迪尔”(Seiðr)的影响,这种特殊的魔法与女预言家紧密相关,或许源自北欧人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北部接触的萨米人(或者拉普人)的萨满信仰。《古拉庭法》,这本法典最早编纂于12世纪,使用于挪威西部的峡湾地区,它声称人们不能相信“预言、巫术和罪恶”,70这足以说明法典的编纂者认为这些迷信仍在流行。时代更晚的《波加尔庭法》更明确地宣称,发现人的头发、指甲或者青蛙腿的话,就意味着有人在用巫术,要遭受指控,此外它还提到了召唤巨魔。71 1106—1121年在任的冰岛侯拉尔主教约恩·奥格蒙达尔松(“好人”),就和一系列的圣井、圣泉有关,他记载称教会权威试图与当地的信仰妥协,将各地的宗教里的神圣地点用作基督教的用途。

北欧的多神教信仰对死后世界的认识颇为复杂。他们认为战死的人将会前往瓦尔哈拉,过着一种充满荣耀的生活;而耻辱地死在床上的人,则要在海尔阴森的大堂之中永远受苦。然而他们也认为死者的魂灵有时会待在他们生前去过的地方。所谓的“活尸”(draugr),会因为葬礼上一些仪式没能完成而无法安息(因此船棺上有时会加上泊船的石桩,以免船棺和船棺的乘客“游荡”)。另外萨迦之中还多次提及“守墓尸”(haugbui),死者的灵魂依然在墓(haugr)中活动,并重新回到他们的肉体里。在《格雷蒂尔萨迦》中,英雄进入了老卡尔的坟墓,而老卡尔已经变成了守墓尸。在拿走墓中的金银之后,准备离开的格雷蒂尔发现一只死人的手抓住了他。为了逃脱,英雄和守墓尸“展开了无情的搏斗,他们身边的一切都被打碎”。他们在冰冷黑暗的墓中奋力搏斗,直到格雷蒂尔拔出宝剑约库尔斯诺特(Jokulsnaut),砍掉了守墓尸的头颅。不幸的是他此后又遭遇了活尸,活尸外形是被杀的牧羊人格拉姆,格雷蒂尔又战胜了活尸,但受到了诅咒,诅咒让他越来越畏惧黑暗,最终他陷入了癫狂。72

特别重要的首领或者战士可以在船棺中安葬(船棺也要被埋在墓里,焚烧与不焚烧的例子都有)。最壮观的船棺葬礼在维京世界的东端——罗斯地区,阿拉伯旅行者伊本·法德兰(Ibn Fadlan)描述了火葬仪式。这究竟是不是典型的维京葬礼,甚至它是不是源自北欧的,我们都不得而知,不过仪式确实惹人注目。

伊本·法德兰作为哈里发穆可塔迪尔的使节的秘书,在921年随同出使伏尔加保加尔人,他详细记载了他途中遇到的一群“卢西亚人”(Rusiyyah或Rus)。他们的高大体格让法德兰印象深刻,但他也不齿他们不卫生的生活方式,也不明白他们为什么每天都要梳头。他目睹的葬礼是一个富人的葬礼,因为“如果(死者)很贫穷,他们就造一艘船,把他放到船上,然后将船焚毁”。富人的葬礼则更为复杂,维京人们“收集起他的财产,分成三等份,一份给他的家人,一份用来给他置办安葬时用的衣服,最后一份则留给安排葬礼的人,让他们准备蜜酒;一个奴隶少女将自杀,然后与她的主人一同火化,维京人则在此时共饮蜜酒。而他们则没日没夜地饮蜜酒,直到不省人事”。73

死者随从之中的一个奴隶(似乎通常是女奴)将自愿陪同他进入坟墓。在预定的葬礼日期,伊本·法德兰来到河边,观看葬礼上将要使用的船:


……在船周围建造了巨大的木支架……而后他们把船抬起,放在木架之中……他们搬来一张躺椅放在船上,上面铺着拜占庭的锦缎。一个老妇人,他们所说的“死亡天使”,把那条锦缎铺好。她亲自监管死者衣服的缝制直至完成。这个老妇人杀死那个少女……他们来到死者的坟墓前,他们把木料上的土去掉,抬起木料,让死者穿着死亡时所穿的衣服,抬着他向前……他们而后给死者穿上袜子、裤子、靴子和上衣,以及带金纽扣的锦缎披肩。他们给他戴上锦缎和黑貂皮制成的帽子,抬着他进入船上搭起的帐篷里。他们把死者放在被子上,放上垫子,把带来的蜜酒、水果和鲜花放在他的身边。而后他们带来一条狗,劈作两段,放在船上。之后他们把死者所有的武器都带来,放到他的身边。随后他们带来两匹马,让它们奔跑发汗,再全部用剑斩碎,把肉扔到船上。他们又赶来两头牛,同样切碎扔上船。再之后他们又把一只公鸡和一只母鸡杀死扔到船上。那个自愿赴死的少女则四处奔走,来到各个帐篷之中,每个帐篷的头领都会对她说:“对汝之主人言讲,我如此做是出于挚爱。”

随后则是葬礼的高潮:


在周五的下午,他们把那个少女带到门框状的木架中。她双脚站在他们的手上,被举到木架旁,他们对她说了一段话,随后他们把她放下,又再度将她举起。她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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