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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克松庄园的新主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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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营地”所有,并且由农奴和奴隶支差代为耕种;剩余土地中29%是农奴家庭的份地,28%租给堆穷,还有3%的地由一些支付租金和提供其他封建服务的堆穷耕种。

当时,每公顷地的平均粮食产量为7.5藏克[6],大约相当于625公斤(0.625吨)。在此基础上,堆穷还要交相当于6藏克粮食的租金,占粮食产量的80%。

对从自营地和其他渠道得到的粮食,除预留种子和满足庄园需要之外,管家每年要给远在拉萨的主人索康送去63.5吨粮食。

阿旺说:除了粮食,索康还要从克松剥削很多其他东西。作为租金的一部分,26户农奴家庭每年要向索康提供1500颗鸡蛋,24大袋面粉,12担蔬菜,以及火腿和大蒜等其他食品,同时他们还要上交35袋羊毛。

终生从事封建主义研究的学者保罗·维诺格拉多夫[7]在《大英百科全书》(第11版)“庄园”部分写道:对欧洲而言,庄园的生活包括两部分,一部分是以自营地为核心的生产,另一部分作为辅助,给庄园提供着各种服务和所需的物品。西藏的庄园也是如此。

对农奴而言,最沉重的负担来自强迫劳役。索康庄园26户家庭有104口人,一年要提供45个强壮劳力,每人干180天的强迫劳役。也就是说最好的劳力总不在家,无法耕种自家的田地(农忙时节也不例外)。除此之外,他们还要给主人和管家干很多其他差役,比如翻山把粮食运给远在拉萨的索康,路上的吃喝花费还要自己负担。阿旺回忆说,山路实在太难走了,有三个他认识的人被活活冻死在路上。其他的无偿差役还包括:

长途送货,通常将货物运往拉萨;

短途送货或送信;

从索康家的田地里将粮食运送去碾磨;

在索康宅邸之间送货或送信;

在驿站间送邮件;

管家也会有一些特殊要求,可以要求农奴给他们挤牛奶,照看小孩或做家务。

为了进行比较,下面我再从《大英百科全书》“庄园”一节中摘出描写中世纪英格兰农奴悲惨生活的一些文字:

农奴生活之艰难在于差役实在太多,不仅要为自己租种的土地出钱出力,在差役方面还要付出更多。他要长期用自家的工具和牛给主人犁地、耙地、收割、打场和运输等,直到干完一年中所需的天数。在庄稼收获或任何需要的时候,主人都可以延长他们干活的时间,农奴对此不能拒绝。同时,如果庄园需要马车,佃农就得提供,甚至包括去100英里(1英里≈1609米)之外的地方。犁地、围栏、水渠维护和剪羊毛等其他劳动也落在农奴的身上,有时甚至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还剩余多少时间经营自己租种的土地。此外,他还要提供蜂蜜、鸡蛋、鸡和犁头等东西。

然而与之相比,西藏的现代农奴制度甚至更加恶劣。显然,在英格兰封建时期,农奴和奴隶有所不同,除非农奴也是土地的一部分,否则不会被买卖。但是在西藏,农奴彻底变成了奴隶,随着家庭和土地之间的交易奴隶被买卖则十分普遍。

以上是要向庄园交的苛捐杂税,而这些还远非全部。

除了庄园,农奴们还要向噶厦地方政府缴纳税纳差。每年除现金税负,还要交相当于1.5吨粮食的实物差,官员出行要无偿提供乌拉差役,这一点尤其让人感到无奈和痛恨。其他方面还包括要随时提供青稞面粉、清油和坐垫,为官员出行备好马匹和马夫,稍有怠慢就会遭到鞭打。农奴对噶厦政府的差役还包括提供运粮工具,给马提供饲料,为制衣坊提供染料,运送木头和羊毛,还要为马备好铃铛。最后,噶厦政府还要征收“耳朵税”(因为藏族人都戴耳环或耳坠)、出生税和死亡税。

除此之外,农奴还要向喇嘛寺庙缴纳实物。克松要给寺庙提供1000斤粮食,每天提供3匹马,每1.7公顷土地提供一个劳力,共需74个人。每次喇嘛诵经,农奴还要提供酥油、清油和食品,供诵经仪式和喇嘛吃喝之用。[8]

仅仅听到这些,我似乎已经感觉到有无数重负压在我的肩上,也认识到像阿旺这样的藏族人为什么要学习马克思主义,为什么对马克思主义劳动价值论有关“剥削就是无偿占有劳动者劳动”的说法理解起来那么容易。在资本主义社会,工资、租金和价格掩盖了剥削的本质;而在封建主义的西藏,人们以直接和原始的方式体验着剥削。因此,马克思向欧洲人解释什么是剥削的时候往往需要做很多深入的分析,而对于这些没有受过任何教育的人来讲,它的意义是不言自明的。也因为如此,西藏的农奴总是用劳动力和劳役的解放来憧憬自己在政治上的解放。

农奴们另一个沉重的负担来自高利贷,阿旺愤怒地对高利贷进行了详细描述。

在克松庄园58户农奴和堆穷家庭中,除一户小工头没有欠债,其他人截至1959年,欠粮79吨,平均每户约1.4吨。欠喇嘛庙的债每年要付20%的利息,向管家借粮的利息为40%,1951年前从噶厦政府借粮的利息为25%(1951年,解放军进藏和1959年西藏民主改革时期,利息减为10%)。现金债务的利息每年通常约为25%,克松庄园平均每户欠40块银圆的现金债务。

最后,每年克松庄园的农奴和堆穷还要付7%的利息,约合1.6万块银圆,但这些钱他们从来就没有借过!十三世达赖喇嘛的财产管理部门将这笔钱转给了位于拉萨的甘丹寺,并且允许甘丹寺从克松庄园的劳动人民那里收取利息。从那时起,甘丹寺的喇嘛每年都会定期过来收债,凡拖欠者,喇嘛有权将其处死,或强迫其用劳役来偿债。这笔巨债一直压在克松老百姓的头上伴随他们一生。

相比农奴而言,堆穷还有少许的人身自由,但在经济上更加贫困,受到的剥削也更多,更没有人身安全。1965年时任克松乡副乡长的白玛桑堆曾经也是一名堆穷。他说:“过去,每家每户五六口人经常只有一床被子。”这些堆穷不属于庄园,因此按惯有权利,即使他们付出了劳动,也无权得到劳动报酬。相反,他们还要被强行租种一些小块儿的份地,主人或管家可以任意确定租金。他们可以在上面修小屋,但费用自理。由于缺少主人的保护(主人有权惩罚他们,但不保护他们),上层人可以随时殴打或将他们处死。如果先前的主人找到这里(很多人都是逃出来的),他们就会被当作逃犯抓起来,下场往往非常凄惨。如果原主人更贪钱财,堆穷自己也不想回去,最好的结果是额外付一笔人役税。简而言之,堆穷的“自由”往往是虚假的,这些“没有主人的人”如果不尽快依附于某个庄园,不但会落得一无所有,而且还会成为所有人的“猎物”。[9]

朗生虽然不用纳租纳物,但他们没有基本的人身自由,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别人的财产,一无所有。他们没有住的地方,白天被赶到地里干活,晚上为了防止逃跑还要被锁在主人的院子里,吃的和牲畜一样。在走廊上纺线或干其他活的人,衣服的裙边有时会被绑在地上,以防止他们逃跑。迄今为止,还从未听说有人在晚上监工解开绑缚之前能够逃走。在此期间如果要方便的话,只能像被绑住的牲口一样就地解决。他们和牲口住在一起,干的活比牲口还要苦,受到的对待却更加残酷。

阿旺他们曾经亲眼见到过有6人被活活打死,36人被冻死饿死,16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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