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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克松庄园的新主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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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折磨致残。奴隶受到这样的对待,反抗的农奴也一样。赤列多杰由于拒绝额外的劳役,遭到了令人发指的折磨,头发被绑在房梁上,衣服被剥光,先是用包银的锋利木签扎手指头,这些木签取自于小三角彩旗的旗杆,然后被打得体无完肤,扔进滚烫的油锅里。后来,赤列多杰的三个兄弟也被用相同的方式折磨而死,罪名都是所谓的“偷盗罪”,其实这样做的目的就是为了杀一儆百。

下面,我们将此做法与公元十世纪同样处于封建时期的英格兰的残酷做法做一比较:

自由人偷盗要被绞死,女性偷盗要从高处扔下摔死或投进河里淹死,而奴隶则要遭受酷刑或被烧死……偷牛后如果能够跑掉,将会免受惩罚。但无论发生上述哪种情况,国王阿瑟尔斯坦都要求80个奴隶为一组,每人给那个犯罪奴隶的主人三便士。如果是男性奴隶,则要用石头活活砸死……女奴隶要吊起来烧死。在伦敦主持这种酷刑的主教和地方官员说:“可以想象,如果没有惩罚,小偷就会变本加厉。”[10]

出于同样的原因,担心受压迫者逃跑也成为西藏奴隶主和农奴主实行残酷镇压的动机。除此之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理由可以让他们残害那些给自己带来财富的劳动者。

奴隶主害怕奴隶们有一丝一毫的反抗,并且担心其他人会加以仿效。1927年,克松庄园的农奴和奴隶们一起赶走了管家。一些为奴隶制辩解的作家曾经说过:在旧西藏,人们“满足于自己的命运”,所以不能将其称为剥削。其他那些承认存在压迫并且谴责压迫的人则认为,起来反抗的后果非常可怕,所以无人敢反抗。这两种说法都站不住脚。反抗从未停止过,尽管人口稀少,庄园之间相距太远,相互之间联系困难,每次只有一处起来反抗。

阿旺说:“过去我是农奴,书记尼玛次仁是奴隶,请他给你讲讲奴隶的生活。”



克松乡党支部书记


尼玛次仁32岁,个子不高,皮肤黝黑,瘦瘦的脸上有一双若有所思的眼睛,神情显得有些紧张。作为亲历者,他目睹了别处也许需要一千年才能完成的社会变革。尼玛次仁起初是贵族家的奴隶,后来又变成农奴的奴隶,好几次差点被卖掉或送人,由于不太听话,曾经多次被打得半死。1959年后,尼玛次仁在民主改革运动中表现活跃;1965年,他成为党支部书记和西藏自治区人民代表大会代表。

尼玛次仁说:他家里有五个孩子,他的年纪最小,生下来就和父母一样是索康家的奴隶。一岁那年阿爸遭到管家毒打,回家后就开始吐血,不久就离开了人世。阿妈既要照顾家里的孩子,每天还要出去干一整天活。家里的孩子由于没人照顾,四个大一点的孩子都不幸夭折,两个掉到河里淹死,另外两个被活活饿死。尼玛次仁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阿妈也没有什么东西给我吃,她总是省下一点口粮拿回来给我,有时别的奴隶也会给一点。”

八岁那年他就开始劳动。没过多久,索康把他送给一个叫扎西的上等农奴。扎西自己也有劳役要做,所以就让尼玛次仁替她干。这个女人既任性又冷酷,不让他们母子见面,并且“每天至少要打他两次”。

尼玛次仁回忆说:“奴隶主的孩子也欺负我。有一次他们想打我,我捡起一块石头想还击,管家看见了,就抓住我狠狠地打了一整天。等我艰难走回家后,又挨了扎西的打。她喊道:‘你离你阿妈太近了,不是不好好干活,就是表现得很坏。’为此,她把我送给她的一个亲戚做奴隶。在那里,我要看管一百只羊。有一次因为打瞌睡,有几只羊跑掉了,我因此被关到羊圈里。如果饿了,新主人就会把羊粪往我嘴里塞。当时我只有九岁。”

在那里,尼玛次仁的衣服烂得没法再穿,他得到一件尼姑穿过的旧衣服,这也成为他仅有的一件衣服,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要当被子用。他回忆说:“那件衣服上到处是虱子,尼姑穿红色的衣服,颜色很刺眼,所以没人愿意靠近我。有时候病得厉害,他们就把我赶回扎西那里。为此,我经常要连走带爬三天,才能回到那里。回去后,扎西看到我狼狈的样子,并且全身散发着臭气,就大声地训斥我说:‘你的命很邪恶,你带来了坏运气。’说完就把我赶了出去,也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敢去阿妈那儿。阿妈见到我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快要死的乞丐,认出是我后,她难过得晕了过去。阿妈把我拥在怀里,我们母子两人抱头痛哭。

“虱子差点把我吃掉,它们从我嘴里鼻子里往外爬,阿妈从别人那里要了一些清油让我喝下去把虱子吐出来。继父是个热甲巴[11],阿妈便托他给我找一些死人穿过的衣服,这些衣服别人都不要,我们没有衣服只好将就着穿,阿妈把我穿过的那件尼姑服烧了。渐渐地,我的身体也开始恢复。”

扎西听说我的情况后就派了一个奴隶来到我家。那个奴隶带来了她的命令:“如果尼玛还活着,他就是我的人,今天必须回去干活。”阿妈向那个奴隶求情说:“我们都是穷人,请你转告她,我儿子还病得很重。”由于惧怕扎西的淫威,那人最终还是把尼玛次仁领了回去。

扎西不只是冷酷,她还有一套自己的理论。这些想竭力改变自己社会地位的人无论在哪个社会都有,他们背叛了自己的阶级,仰仗着压迫者的施舍苟且偷生,思想上和行为上处处为压迫者考虑。她常常对尼玛次仁说:“你们这些奴隶都是我们的敌人。如果不对你们厉害一些,你们就会起来造反。”有一次尼玛次仁给她家放牛,牛吃了索康家的庄稼,为此尼玛次仁在庄园里遭到毒打,回去后扎西把他的手绑住吊起来接着打。

说到茶,奴隶们都是用带有苦味的草泡茶喝。酥油茶被认为是西藏的传统饮品,但像尼玛次仁这样的人,喝酥油茶只能是一种奢望。他说:“我见过酥油茶,但从来没有喝过。”

本来逢年过节应该吃点好东西,但实际上比平时吃得还要差。尼玛次仁说:“望果节的时候主人们说:‘今天要让你们感受一下什么是好日子。’实际上,给我们吃的是从装酥油的袋子里刮出来的酥油碎渣,又硬又难闻。大米对我们来说也是一种难得的美味。有一次,扎西特别开恩,给我们吃了一些剩了五天的米饭,当时米饭已经馊了难以下咽。而我们只好硬着头皮在她面前吃完,当时大家都想吐,但还要强忍着向她表示感激。

“不单单扎西说过我的命不好,我自己也这么想。当时我最大的愿望是找一个能对我好一点的主人,但是去哪里找啊?恐怕永远也找不到!你可能要问我为什么不逃跑?我亲眼见过逃跑的人被抓回来受尽折磨。为什么不自杀呢?这个念头我也想过,可一想到阿妈,我就放弃了。有时,我真想大病一场死掉算了,但每次生病我都挺了过来。

“20岁的时候,我遇到一个流浪的女乞丐,我们有了一个孩子,但是只能像阿妈养我那样偷偷地养着。”

从尼玛次仁的叙述和表情中,我看到了西藏那些最穷苦的人,虽然他们因为奴隶的身份不能成家,但他们之间往往会产生最真挚的爱情,家庭的观念也更具有自我牺牲的精神。而相比而言,贵族对爱情往往既随意又任性,他们处心积虑地设计着自己的婚姻,想得更多的往往是怎样能从中积累更多的财产,或者以姻结盟。即便是关系很近的亲戚之间也经常反目成仇,强奸女奴隶的做法已经司空见惯。

尼玛次仁说:“一直到1959年3月,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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