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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新社会的老手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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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则咔咔作响。

虽然工艺很老,但精神面貌焕然一新,大家伴着歌声工作着,每天平均工资是1元5角。

有些人使用着自己的工具,但设备的主体还是30台手摇纺织机,是国家为鼓励集体组织的成立而赠送的礼物,还有其他几台是通过国家贷款购买的。所有机器都归互助组所有,生产的产品则由国营贸易公司收走,公司再分配到各零售摊点。

互助组实行民主管理。领导选举产生;决策须经过商讨;组员要参加识字班和政治班学习,还有带薪病假。在会议室里,毛主席画像和互助组成立的章程挂在墙上,白色的哈达挂在相框四周以表示敬意。

1976年,日喀则的手工艺生产组联合起来成立了工厂,有些实行合作经营,有些实行地方公有制。很多以前的铁匠一起组建了生产农具的工厂,氆氇织匠组建了工厂,地毯织匠也组成一个工厂。尽管机器还比较简陋,但这些工厂已经有不少电动机器,在那里我们没有看到手动纺纱机。1975年,日喀则地区的工业产值达到400万元,是1958年民主改革前一年的75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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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世纪以来,江孜一直是地毯制作的中心。1956年,江孜从事地毯制作的家庭有300户。一些织匠给我们讲了1959年前他们的处境,那是农奴制下手工业的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学徒制度要求很严,训练中必须给老师送礼,还要给行会的首领支服差役。而首领往往是一名贵族,他不工作,却掌控着江孜所有的地毯业,这比织匠付给自己主人的钱和为地方政府支付的差役更甚(封建当局可以要求行会首领派送工人支差,而且想要多少就可以要多少,想让其干多长时间就可以干多长时间)。公认的习惯性剥削期限常常被有意推翻,一个惯用的托词是故意给强迫劳役中的织匠他们不知道的图案,然后再罚他们款,或是以“失误”为由惩罚他们,强迫他们多干活。生完孩子的妇女身体虚弱不能坐在织布机前,日后不得不劳动更长的时间。

织匠从很小开始训练一直干到老,然后就被赶出流浪挨饿,因此很多人逃离了江孜,但由于也有吃不饱饭的人从其他镇子或农庄逃到江孜,所以总有人能够补充到这个队伍。拉多,1965年江孜一个织布小组的组长,起初就是这样逃到了江孜。拉多的父亲是班禅的农奴,被殴打致死;阿妈只好带着他逃到这里乞讨。能让儿子做织毯学徒,她还觉着自己很幸运。拉多回忆说:“我们这些地毯织匠从来没有自己的地毯可以坐在上面,就像鞋匠光脚没鞋穿一样。”

随着劳动手段的改进(指导的师傅来自北京和天津的著名工厂),现在江孜织毯所需的时间缩短为原来的2/3。织匠不仅工资涨了,而且还有福利。在拉多的工作小组,8台织布机属于私人,11台归集体拥有,一些资金来自国家的投资。学徒工和正式工都有工资,退休织匠还发有退休金。

下一步该怎么发展?拉多告诉我们:“先成立正规合作社,然后再组建工厂。”

1976年我再次访问西藏的时候,互助组已经经历了两次变革,混乱的工作场所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宽敞通风的工厂大楼,大大的窗户,还有电灯照明。编织和雕刻等大部分工作(很多江孜地毯采用浅浮雕)仍然用传统的方法手工完成,但老的禁忌已经被打破,尤其是图案的熟练编织,以前仅由男子完成,现在则主要由妇女完成,而且同工同酬。书记白玛拉姆,45岁左右的一位女性,原来也是一名手工艺奴隶。

传统工艺的局限已经被打破。江孜地毯的颜色尽管仍主要以自然色为主,而且通常使用矿石和鲜艳的植物汁水为染料,但是经过工人们的新发明,现在的颜色种类已经从7、8种增加到20多种,图案从12种增加到40多种。工厂有245名正式工人(200名为妇女),还有另外100名左右工人在家里工作,主要以纺纱工为主。工厂每月能生产1700张地毯,且大多数都用于出口。工人每月工资为50~70元;从1965年起,最低月工资从25元翻了一番,但最高月工资保持不变,仍为7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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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5年,拉萨新“人民街”上有一个精美的鞋店,备货充足。橱窗和货架上不仅摆有毛毡裹腿颜色艳丽的传统藏靴,也有牛皮翻毛面军用靴和劳动靴,还有样式时髦的抛光男鞋、女鞋和童鞋。起初,我们以为这些时髦鞋来自上海,结果发现是拉萨本地制造。此外,店里也有很多其他的皮货。翻看我以前的旧笔记,上面记着十年前我和拉萨一名皮鞋和马具制造商的一次谈话,当时我发现他自己和他开的店都属于色拉寺。为贵族做鞋支差的时候,他使用从印度进口的皮革。那时拉萨有100个皮鞋、马鞍和马具制造商。我询问他们是否谈起过可能会使用机器,他回答说:“没有,谁用得完他们做的东西呢?马具制造商已经开始担心。随着汽车运输的发展,他们的生意将会消失。”这些观点是从农奴主那里开始传播的,手工艺人也这样表达,说明他的身心还受着封建主义的控制,这在当时非常普遍。

1965年,这些禁锢思想及其滋生环境已经一去不复返。拉萨新的区皮革厂已经成立五年,所有生产环节都由机器完成(1960年后,劳动效率提高了四倍)。工厂生产的产品不仅满足西藏工人、农民和牧民等新兴消费者的需求,也满足着工业上的需求。机制皮带是一种重要的产品,一些货品销往国内,一些则通过广州贸易出口会远销其他国家。无论什么产品,都供不应求。

1976年,区皮革厂有500多名工人,120台机器和一个自备电厂,年产值为350万元,而1965年仅为120万元。每年工厂加工约22万张皮革,制成7万件不同种类的皮制品。工人的月工资从1965年的58元上涨到66元。工厂还给工人修建了大约1.5万平方米的住房。

这间正规工厂的规模在以前的西藏是不可想象的。除了这间工厂,拉萨的互助组也生产了很多皮制品,也在逐渐机械化。

在一个互助组,我们度过了令人难忘的时间。那个组有91名组员,全部是昔日的农奴手工艺者,每年生产1.3万双鞋子和靴子。刷成白色的单层厂房围出了开阔的空间,里面煞是热闹。

有些工艺还和多年前一样得到了保留。屋外,一棵截头古柳遮起一点树荫,树下有新刮下来的皮革在烈日下晾晒。一位身体健壮的大胡子男子双手搁在一个水平杠子上,裤脚挽起到膝盖,双脚在鞣革盆里咯吱咯吱不停地踩踏。做农奴的时候,在监工眼皮下他干这种活有20年左右时间。现在他是合作社社员,与大家地位相同,干活时十分幽默,时而向昔日的农奴组长笑一下。稍作迟疑后,他向我们伸出了他那制革工人特有的手,很是有力。屋内,男男女女们有些正忙着裁剪,有些用手工缝制,还有人在转动的机器上缝纫皮革。

“1959年前你们用过机器吗?”我问。

“用机器?我们见都没见过机器。”一位妇女反驳说。

米嘎主席把我们介绍给了工人们。

“他是我们管理委员会的成员。”

“她是街道代表。”

“他当选为区人大代表。”

这些西藏的新主人不久之前不仅是农奴,而且还是贱民,被认为是从事“下贱肮脏”手工艺的贱民。在贵族家做劳役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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