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从“东方会议”到“济南惨案”（25）

除了有自己的军队，还得有自己的根据地。但即使有这两条，也不能保证成就大事。远的不说，今日张作霖、阎锡山、冯玉祥、孙传芳等，不都有自己的军队和地盘吗？他们都成不了大事。蒋介石同样也难成气候。

为什么？奥秘就在于军队必须为政治服务，它只能是政治斗争的工具。军队的影响力虽然很大，但较之政治斗争则小得多。没有政治目标的军事首脑只是瓦岗寨的“山大王”，充其量是又一个张作霖。

然而政治又离不开军队，没有军队的政治是书生政治，书生政治也是没有活路的，比如陈独秀搞的那一套。

就是马克思的那一套，也只能是政治学研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政治。政治必须与政权相联系，就像列宁和斯大林一样。

他俩才是包括我老毛在内的中国共产党人的楷模。走苏联的路才是唯一之出路。

进行政治斗争，最重要的是提出政治纲领，也就是政治口号。

眼下红军的政治口号是什么？不是争取所谓“政治民主”、“普选制”、“言论自由”等等，而是“打土豪分田地”，吃饱肚子，穿上新衣，住上房子。因为这符合农民出身的红军官兵的切身利益。

要说建设共产主义，这就是目前的共产主义。共产主义必须当饭吃，不然饥寒交迫的农民不会死活跟着你共产党。

至于往后，真正把政权握在我手，再像苏联共产党那样搞建设。那时是那时的共产主义。

这就是为何要召开边界特委代表大会。

毛泽东从木板凳上站起，两手叉腰，环顾四周，心里充满自信。

有人从会场出来，招呼大家进去投票。

会场是一间用木头搭成的大茅草房，四壁透风。主席台上的桌子没有抽屉，墙上的标语是用红纸写的，贴成向上的弧形状。用油印机印的选票上有候选人的名字，是由中共中央和江西省委两级提名的。

考虑到60多位代表中有不少人不识字，主持人便一再大声宣读，从右到左，排在第一位是谁，排在第二的是谁，提醒不要弄错。由于好多人没有笔，便在主席台上准备了一支毛笔让大家轮流使用。

按选举规则，如不同意现在的候选人，可在选票上另写别的名字。但那些不会写字的人怎么办？众目睽睽之下，总不好意思请别人代写吧，于是只好放弃了这项权利。

毛泽东笑呵呵地走了进来，手里也拿了一张选票，笑着对大家说：“充分发扬民主，我们可不是国民党蒋介石操纵下的选举。我们是共产主义的选举方式，你认为谁合适就选谁。这不是选官，而是选那些能带领红军打胜仗、敢于牺牲自己的人。今天下山打老蒋，明天还要北上打日本。我的名字排在第一个，最好认。凡是认为我不够格的，画一把大‘×’，枪毙。”

大家哄堂大笑。

乐观，爽朗，幽默，遇上再大困难也不轻言失败，毛泽东年轻时就是这样。他的话对普通民众具有极大的感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