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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应低速增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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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是一致的。最后,折旧率分三段时间分别设定,是因为在未来一段时间内,我国的资本存量还较年轻,折旧率不会太大,但2030年之后折旧率会提高。起始段设定为3.2%,可以让2018年计算得到净资本存量增长率以及人均GDP增长率与各自的实际值相等。2041年之后采用一般经济模型里对折旧率的设定,即5%,中间2031—2040年为前后两段时间的平均值。

预测1给出的2018—2049年我国的平均增长速度为4.33%,预测2略高,为4.85%。两者的差距来自于对净资本存量增长速度的不同假设。在预测1的假设下,到2049年,净资本存量不再增长,而在预测2的假设下,那时净资本存量仍然可以保持2%以上的增长。即使是采纳预测1,我国未来30年的增长速度也不低:2030年之前,平均增长率为6%,2031—2040年下降到4.3%,2040年之后下降到2.1%。可以对比的是,日本在20世纪70年代初期因为布雷顿森林体系瓦解和第一次石油危机,被迫放弃出口导向的发展战略,之后的20年的平均增长速度只有3%左右(因数据来源不同略有差异)。值得注意的是,20世纪七八十年代是日本经济的黄金时代,除个人计算机之外,世界上多数新发明都来自于日本。然而,日本经济在这个时段的增长率并不是很高,说明仅靠创新是无法维持高增长的。从公式3可以看到,资本积累也是一个重要的增长引擎。我国自2010年以来的经济结构转型与日本在20世纪70年代的转型非常相似,而且,我国的技术进步也进入到快车道,在通讯、互联网和人工智能领域处于世界第一阵营,有理由相信,我国经济的黄金时代也将来临。我国与日本的不同之处在于,日本在20世纪70年代初的人均收入已经达到美国的一半左右,而我国目前的人均收入只有美国的四分之一强。从收敛的角度来看,这会让我国的经济维持一段比日本当年更高速增长的时期。但是,收敛的基础是资本积累,而不是技术进步。

预测1所显示的增长率已足以让我国在2049年实现成为现代化强国的目标。从人均收入的角度来看,现代化强国的标志是加入高收入国家的行列。更具体的,是达到OECD国家的收入门槛,即人均实际收入达到美国人均收入的45%。当前,世界上只有36个国家的人均实际收入能够超过美国的45%,除石油输出国之外,主要是OECD国家。按照购买力平价计算,2018年我国人均收入相当于美国的27.7%,简单的计算告诉我们,到2049年要达到美国的45%,2018—2049年我国的人均GDP年均增长速度超过美国的1.62个百分点就够了。美国人均收入的长期增长率在2%~2.2%之间,因此,只要我国的人均GDP增长速度超过3.82%,就可以实现进入发达国家行列的目标。如果预测1成立,到2049年,我国的人均收入将达到美国的51.7%,我国的GDP总量将超过美国的两倍。



四、讨论


以上预测假设内外环境基本稳定,不会出现较大的风险,但是,未来一段时间里,我国需要处理两大长期风险。一个是人口老龄化,另一个是变化的国际环境。

无论是否放开生育,我国的人口老龄化也是一个确定的趋势。然而,老龄化的挑战不在供给侧。从公式3来看,只有劳动人口比例的变化率才影响经济增长,而这个变化率是比较小的。而且,随着人工智能和自动化的推广,劳动力供给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将越发下降,甚至,在未来一段时间里,我们可能更要担心失业,而不是劳动力供给不足的问题。日本的经验告诉我们,老龄化的挑战主要是在需求侧。老年人的收入是固定的,因而不可能有较大的消费,而养老负担又会挤压年轻人的收入,降低他们的消费,正如日本正在发生的一样。

在国际领域,一方面,能够为中国增长提供支持的市场容量将越来越小,另一方面,我国工业技术的持续改进,将对其他国家的工业生产形成挤压。战后东亚地区国家的经济发展基本上符合雁阵模式,但是,中国崛起之后,世界经济增长的“雁阵”可能长期停留在中国。雁阵模式背后的推动力是“头雁”国家(地区)劳动力价格的上涨带动它们的企业把生产转移到劳动力价格更低的“后雁”国家(地区)。但是,随着人工智能和自动化的兴起,劳动力价格不再是一个重要的竞争要素,雁阵模式因而可能失效。另一方面,我国工业的门类齐全,生产网络周密,中等技术企业不会轻易搬迁到其他国家去,因而,即使其他发展中国家能够完成劳动密集型产业的发展,它们要想转型升级也会很困难。

如果以上判断是正确的,那么,未来、特别是2030年之后我国将不得不面对国内和国际市场双重的约束。如何破解约束,是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国需要解决的问题。


[1] 姚洋,中国经济50人论坛成员,北京大学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

[2] 刘遵义等,《非竞争型投入占用产出模型及其应用——中美贸易顺差透视》,《中国社会科学》, 2007第5期,第91—103页。

[3] Su, Dan, and Yao Yang.“Manufacturing as the Key Engine of Economic Growth for Middleincome Economies”. Journal of the Asia Pacific Econom, 2017, 22(1), pp.47- 70.

[4] 刘舸帆,《基础设施投资对全要素生产率的影响》,北京大学挑战杯,2019年。

[5] Mao, Rui, and Yao Yang.“Structural Change in a Small Open Economy: An Application to South Korea”. Pacific Economic Revie, 2012, Vol. 17, No. 1, pp. 29- 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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